我跟踪了朋友的亲妈三天,亲眼目睹了她和死人玩游戏 | 街头猎人04
「街头猎人」是魔宙出品的半虚构故事栏目
由夜行者朴飞讲述多个城市街头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新闻而进行虚构的特稿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朴飞。
在城市里,一个人消失的概率有多少。
我没有具体的统计数字,但我碰到最常见的活儿就是找人。
经历的多了,我发现一个现象,家里孩子的事,任何家庭会付出所有心力去找,如果换成老人的事,紧迫感会小得多。
我说这个不是批判谁,单纯分享一点我的见闻。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
去年清明节前,我接了个活儿,委托人叫陈思语,希望让我监视一位70多岁的老人,态度十分坚决。
老人家的事我最不爱接,因为人年纪一大,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不确定性太强,有业务之外的风险。
但这事我不好推辞,因为陈思语是我助手冯凯的表姐。
为了说服我,冯凯特意带我到朝阳大悦城旁边的串串店,拿了一大筐肉和菜,点了瓶冰镇的豆奶和啤酒。
朝阳大悦城旁边的一家串串店,名字我忘了,味道还行
在这里,我第一次看见陈思语,三十多岁,据说在幼儿园当老师。
陈思语要调查对象是她的母亲,也就是冯凯的舅妈,张桂芬。
据陈思语说,母亲行为很诡异,陈思语回家看母亲,甚至不让进门。
冯凯倒了杯豆奶放我面前,说:“还有个怪事,我舅妈说过,老是能见着不存在的人。”
我说啥叫不存在的人,陈思语说就是一些现实里不存在的人。
我说老太太的症状可能是妄想症,我有个心理医生朋友,可以介绍给她,先送老太太去精神科看看。
陈思语说老太太一辈子都是个要强的人,真送精神病院,没病也得气出病来。
她希望我调查一下,老太太到底咋回事。
我说明白了,冯凯听出我想敷衍,非要我当场表个态,没办法,我只能答应了。
冯凯的舅妈张桂芬家,住在牡丹园东里小区,90年代建的老小区。
牡丹园东里小区,我上大学也在附近,对这片比较熟,
小区旁边有个北土城遗址公园,老能看见锻炼的大爷大妈,沿河站着,边拍手边哈哈大喊。
公园锻炼的大妈,到现在我都不知她们这是啥活动
张桂芬家住4楼,一个老式防盗门,上面贴的都是小广告。
冯凯敲了敲门,喊了几声舅妈,我听见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到近,但门始终没开。
我说你表姐都没叫开门,你的分量也不太够。冯凯问那咋办,我说先下楼。
我带冯凯来到对面的楼上,四到五层的楼梯转角,有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张桂芬家。
对面楼的的楼道
屋里没拉帘,老式装修,旧木沙发,看得挺清楚。
我说咱俩先观察一下,过了大概半小时后,窗里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人穿红裙子,一头黑发,脸看不太清,判断不了年龄。
那人对着空气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抬起手,脚在地上画圆,像是某种怪异的体操,或者舞蹈。
我问冯凯,认不认得那人是谁。
冯凯说,太远了,看体型像是舅妈,再看动作,确定就是舅妈张桂芬。
“这打扮,这动作,我还真是头回见。”
我被车停在楼下,和冯凯在车里轮流守了三天,张桂芬一次都没出过门,也没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
她偶尔在阳台上现一现身,穿着艳丽的裙子。
七十岁了,突然打扮成这样,确实有点反常。
冯凯说,咱们这么蹲下去不是个事,我说再等等,总得出来买东西吧,不能不吃不喝。
第二天一大早,张桂芬果然拎着一个布袋,从楼上下来了,衣着很正常,应该是去买菜了。
我说别等着了,赶紧上楼,冯凯早从陈思语那儿拿到备用钥匙,拧开门锁,进了屋。
这是一个普通两居室,八十来平,旧式装修,家具沙发上盖着毛巾布。
张桂芬家里的沙发,大概就是这样
一般老人居住的房间,会有一种“老人味儿”,像一种药和洗衣粉混和的味道。
张桂芬的房子却多了一种浓烈的香味,我在一个桌子上找到了香味的来源——化妆品和香水。
这套家伙事,跟环境格格不入
走进卧室,屋里有个一米五的双人床。
诡异的是,床旁边了一个奇怪的玩意,长方体,两米长,像一个塑料制的棺材。
看见这玩意的时候,我也是懵的
冯凯说卧槽,这是啥啊。
我上前去,打开开关,这个“棺材”一下子亮了,发出红光。
我说这叫美白舱,我在一个医美诊所见过,据说女孩躺里头,照一照能变白。
冯凯找到仪器铭牌,上网一搜,啧啧两声,说还真舍得下本。
下楼以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陈思语,问了不了解一点情况。
陈思语说她知道一点,张桂芬学会刷抖音以后,就开始网购。
一开始让陈思语帮她买,后来嫌麻烦,不知道从哪学会了,直接自己买了。
“说起来,我妈爱乱花钱,就是从刷抖音开始的。”
我问能不能看看张桂芬的购物记录。
陈思语说可以,张桂芬的抖音绑的是她的微信和银行卡,每消费一笔都能看得到。
张桂芬的流水非常多,但一般数额都不大,一个《元宇宙》的购书订单引起了我的注意。
《元宇宙》购物订单
从订单里,我找到抖音店铺的名字,叫做元宇宙小马哥,自称中国元宇宙创始人。
视频内容很简单,都是用元宇宙概念包装的情感鸡汤,鸡汤下有卖书小黄车。只要买书,能免费参加宇宙哥的元宇宙线下培训课程。
在商品评论不少,一片好评,不少人说课程改变了自己。
我下了一个订单,对话里马上弹出一个消息,培训课程:“再见爱人”基础培训课第47期。
客服发给我的信息
客服交代我,到时候出示订单信息就行。
培训地点在大望路附近,一个老牌高档写字楼,
开会地方就在这附近
我和冯凯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大望路,到附近的瑞幸买了杯花魁,进了大堂。
一进楼,我注意到几个人在等电梯,岁数偏大,手里都提着一模一样的手提袋,上面画了一个很科幻的图案。
我跟他们上了电梯,到了17楼,一出电梯,看见一个易拉宝,欢迎来到“再见爱人”元宇宙。
顺着易拉宝剪头,我来到会场,现场的人挺多,主要是老年人。
一个挺年轻的姑娘出来招待我们,我出示了订单号截图,女孩带我到会场第二排。
会场挺大的,墙壁上贴着有科幻元素的图片。讲台上摆着一排科技感十足的太空舱。
过了几分钟,灯光暗了,我打开身上别着的纽扣摄像头。
纽扣摄像头
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走到讲台上,台下人一通鼓掌,这人就是易拉宝上的小马哥。
小马哥介绍自己之前在美国研究量子力学,发现了元宇宙的存在。
他说每个人失去的挚爱亲人,包括自己,其实没有走开,都在元宇宙里继续存在。
小马哥找了几个学员,现场体验元宇宙,让他们进入太空舱去见自己最想见的人,体验时间是5分钟。
冯凯问我这是整啥幺蛾子,我说先看再说。
五分钟后,学员从太空舱里被放出来,都哭的一塌糊涂。
一个长发女孩当时跪在地上,求小马哥把她男朋友从元宇宙带过来,多少钱都愿意。
接待我的小妹,抱着一个大盒子凑过来,问我要不要体验,盒子整齐码了一排盒子,我打开一个,里面是一个VR眼镜。
打开就是这样的VR眼镜
小妹说今天来了200多个人,只有50套设备。
我问她,想见谁都行吗?
她说可以,只要交了五千块押金,提供点资料,拿着设备回家,三天内就可以见到了。
我问能不能体验。小妹说不行,需要对方的身份信息,才能在元宇宙精准定位。
小妹离开后,冯凯问我这是咋回事,我说应该就是用元宇宙这个概念,搞非法集资。
出了会场,我把眼镜照片发给陈思语看,让她在家里找找类似的设备。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陈思语给我发了个微信。
陈思语说破案了,眼镜里的人,是她死了的爸爸,陈玉良。
陈思语还给我发了眼镜里的内容,画面什么其实很粗糙,但可以简单互动。
也就是说,陈思语的母亲精致的妆容打扮,和诡异的动作,其实是戴着VR眼镜,跟死去的丈夫见面。
冯凯说他知道,舅舅陈玉良三年前去登五台山,后来就没有踪影,警察搜了好几天,在一个悬崖边上找到舅舅的衣服和证件。
后来虽然迟迟没有找到尸体,但基本已经确定舅舅死了,不过舅妈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陈思语后来又发了个语言信息,说她妈之前看到的不存在的人就是她爸,她和她爸关系不好,加上这个人已经死了,不想再提,所以没告诉我。
陈思语说,有这么个东西让张桂芬记挂也是好事,就算给她妈买个开心。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怎么处置由自己。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一周后,我又接到陈思语的电话,说张桂芬失名下的一张银行卡,下午四点多收到了银行的扣款信息,扣了三十万。
这钱是张桂芬准备买元宇宙设备的,一听消息就晕过去了。
我让陈思语尽可能提供资料,拜托朋友帮我查了张桂芬的流水,发现她的银行卡近一个月都有大额交易。
这三十万汇入的账户,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朗博湾地产。
这公司最近在昌平有个楼盘,天府花园在售,面积均价,小户型的差不多就二十来万。
我给冯凯打电话,让他明早开车,一起去趟昌平。
第二天一早九点,我随便吃了口面包。冯凯接上我,开了差不多快一个半点,穿过一大片村子,在乡野地里看到一栋六层高楼。
冯凯说,这楼位置是偏了点,但价格真合适,待会看看,不行整套放着。
停了车,我俩走进售楼部。一个女销售接待的我们。我说来看看房。女销售端来两杯茶水,让我们先坐会儿。
她拿了宣传册,热心给我俩介绍,天府花园一共9层,地下3层,地上6层,一层18户。
户型有大有小,小的三十来平,大的五六十平。
我发现一个现象,背阴面比阳面贵,地下最高,就问了一嘴。
销售说,咱们放骨灰的房子,当然越阴越接地气。冯凯一口水喷在地上。
宣传册上只字未提,这是买给死人住的房子。天府花园,属于新式的楼房墓地,外观和正常楼房一样,但细看窗户都是用黑纸给蒙住的。
大城市墓地一直紧俏,上海、天津,已经有了类似的楼房墓地,价格比一般墓地便宜。
但这种墓地,属于公益性质,规定不能买卖,售楼部打着二十年,长期租赁旗号。
天津市滨海新区中塘镇“骨灰房”
我出去抽根烟的功夫,冯凯已经把销售搞定了,俩人还用河南话聊上了。
冯凯问她昨天下午四点过,谁来买了墓地。
销售查了交易记录,昨天下午只有一单,来的人是个小伙子和一个老头,留了个电话号,署名嘉文。
冯凯让销售调出监控,我吃了一惊,买墓地的是一个纹花臂的小伙,跟他一起的老头,居然是冯凯的舅舅陈玉良。
我赶紧从销售那要来电话,拨过去,接通之后,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我装成墓地楼盘销售,说想让他补个签名,但话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再打发现我被拉黑了。
我让朋友把对方的手机号做了个定位,发现他竟然在牡丹园东里小区,也就是张桂芬家附近。
我们回到牡丹园,街边人不多,我正想怎么找人的时候,冯凯拉了我一把,说看那边。
有个花臂小哥,推着一辆共享单车,一个白袋子,装得满满当当,像是在等人,就是墓园刷卡的嘉文。
过了会,来了个中年男人。嘉文把白塑料带给他,我让冯凯跟住嘉文。
我快走几步,拦在中年男人前面,故意侧身一撞,白塑料袋掉在地上,掉出一地白盒子。
药名字是英文,我英文不好,但立刻认出这是绥美凯,是一种治疗艾滋的药,不过是印度的仿制药。
绥美凯
我说嘉文卖你仿真药的,中年人一听就慌了,说他没办法,求我放过他,别说出去。
我说别慌,我就问点事。
原来中年男人是HIV的携带者。他一直找嘉文拿药,两年了。
这里要稍微普及一下,艾滋携带其实没有那么危险,只要按时体检吃药,将HIV病毒抑制在极低水平,艾滋病就能被控制住,跟糖尿病差不多。
我说不是有控制病情的免费药吗。
中年男人说免费药副作用大,能不吃的都不吃,再说走医保那就相当于公开病情了。
中年男人走后,我和冯凯在华盛家园汇合。
冯凯问我,得到啥消息了。我说嘉文是个药贩子。
冯凯说他也找到嘉文的住处了,就在这栋楼上1102房间。
我让他等一会,然后下楼戴好帽子、口罩,买了点麦当劳上楼。冯凯以为给他的,我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动。
我敲了敲1102的门。
“谁啊。”
我说外卖。屋里说没点外卖,送错了。我说是陈玉良点的。
过了几分钟,一个络腮胡大爷开了门,我把麦当劳塞给他,问嘉文在不。
嘉文走了过来,说不认识我。
我说一回生二回熟,这会就认识了,我要找陈玉良。
嘉文准备关门,我说仿制药应该都在屋里吧,警察还不知道吧。嘉文愣了一下,问我到底想干啥。
我说我没打算找麻烦,就想找到陈玉良。
嘉文等了一会,把我放进屋里。屋里有四个大爷,看起来气色都不太好。
我问陈玉良呢,嘉文说最里面。
陈玉良躺在最里面的卧室里,全身消瘦,脸上毫无血色,发着高烧,呼吸局促,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嘉文说,住在这儿的都是HIV的携带者,他也是。
嘉文说陈玉良三年前确诊携带HIV,抵抗力低两周前肺部产生了感染,没有身份,没办法到正规医院就医。
嘉文拿出一张自愿协议递给我。这张六人签署的协议,协议中病情晚期者,自愿延长维持基本生命体征,为活着的人提供医保和退休金。
嘉文和五个大爷组成了六人艾滋互助小组。
张桂芳的钱也是被嘉文复制了卡,陈玉良知道密码,想利用买墓地的形式弄出来,再卖了维系这些人生活。
我给陈思语打电话,她爸快不行了,快叫上她妈来华盛家园8号楼,1102。
大概十几分钟后,陈思语和张桂芬赶来,站在陈玉良床边,陈玉良突然清醒了。
他说自己对不起张桂芬,三年前得知自己成了HIV的携带者,没脸面对张桂芬,所以假造了死亡。
出乎我意料的是,张桂芬非常平静地接受了,坐在床边,轻轻抚摸陈玉良的脸,一言不发。
我心里挺难受,从楼里出来,冯凯也跟出来,骂他舅舅太不地道了,骗了舅妈四十多年。
我说,陈玉良这么多年过得肯定也痛苦,也不能完全怪他。
冯凯说,永远都做不了自己,这是啥世道啊。
世界从未如此神秘
▬▬▬▬▬ ● ▬▬▬▬▬
We Promise
We Are Original
本文属于虚构,文中图片视频均来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未经授权 禁止转载